变现模式也好,未有定数也罢,都意味着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乱象,短时间内将得不到解决,比如侵权难以界定,维权成本很高,法律不够健全,平台措施滞后,甚至伦理道德层面的缺失。
近两年,践踏商业伦理的事件仍频频爆出,去年双11,天猫与京东“互黑”,9700篇网帖,500多个账号,同一时间发出。幕后操控者是掌握着“北京美芙”、“上海尧趣”等四家公司的“黑文”头目陈战峰,通过自建写手队伍、购买外部大V、在各网络平台注册上千新媒体账号、并组织数万水军账号,制造并迅速扩散黑文,达到操控网络舆论的目的。
“写黑稿,可比一般的广告‘来钱快’,一个上百万,一个几万块,你选哪个。”公众号运营者王星边码字边分享盈利模式,一面炮制真假掺半的稿件,以宣传合作费谋利,另一面以对方要求撤稿删稿为要挟,赚取利益。“只要钱到位,保证黑文满天飞。”这是许多个“陈战峰”开张揽生意的宗旨,换句话说,受害者,下一秒可能就是“下黑手”的一方。
更有,吃人血馒头的自媒体做派,理应人共诛之。有消费死者的,“二更食堂”利用“空姐遇害”编纂色情幻想,微信公号“格姐”运营者,群发欢庆“遇害空姐阅读量已超百万”的。有蹭热点捞金的,张凯律师利用疫苗热点虚假陈述,频频更换二维码敛财140万的;有挑拨情绪的,“江歌案”中将自己置于审判者地位的“咪蒙”,用“杀气腾腾”一词描述刘鑫之举,疾呼“以命偿命”。洞穿底线,摒弃人性,难道这是一个流量大V该树立的“道德标杆”吗?
是他们不清楚操作有风险,会挨骂、会封号吗?不是,但比起流量,这显然算不了什么。流量代表金钱,数据代表富裕,在多数自媒体的认知里,没人关注是比挨骂更悲惨的事,为此,他们甘愿冒风险。
而冒风险的口子,被撕得越来越大,几近令人发指。“涉黄赌毒”教唆青少年反对“民粹主义”,无一落下。7月31日,斗鱼主播陈一发曾在直播中,公然调侃南京大屠杀、东三省沦陷,更戏称游戏人物在“参拜靖国神社”。
去年12月,北京警方夜查多家卖淫嫖娼违法“俱乐部”,自媒体公号便出现了包括多位网红、投资人在内的“涉黄名单”。甚至,就在一星期前,百家号刚刚清理了21个借“滴滴奸杀女乘客一案”恶意炒作的账号,违规内容4153篇,标题更以“私照流出”博眼球。
可见,在没有编辑,没有标准,没有伦理道德,只有“唯钱至上”的思维胁迫下,与这些“屡教不改者”讲“伦理自律”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。“人人皆记者”的时代,纵然网络原生内容再繁荣,作为传统媒体从业者,在这点上,万万不敢苟同。
“自律不能指望太多,不能预期太高,毕竟资本‘恶’的力量很难仰仗道德力量去扭转。”杨鹏教授告诉《新民周刊》,社会管理者已经认识到了严重性,法律法规对平台、媒体、用户的责任也越发鲜明,从近年来一些传播机构被约谈,一些个人用户被行政处罚,都在指向一个趋势:谁盈利,谁享有权益,谁就应该承担与之匹配的社会责任。
当然,还有更高的要求,自媒体传播行为能够符合社会主流价值标准,形成全社会的良性互动。而这个愿望的达成,必将建立在“商业模式”的规范之上,建立在社会人人自律的基础之上。至少,传统媒体一直秉承的职业伦理不该抛诸脑后,探求事实真相、关注公共事务、秉持人文情怀;拥有一审二审三审的严于律己,才能时刻保有理性、客观、公正的“清醒自持”。
即便身处江湖,金钱也不该是唯一的信仰,这是对自媒体最诚恳的告诫。